小麦创造了文明,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结论。
早在公元前4000年前,善于发明各种东西的古埃及人,就已经懂得如何利用酵母,把面包做得松软好吃易消化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拒绝带着麦香软乎乎的食物呢?所以面包一经发明,很快就俘获了人们的心,成为了日常主食。
随着古希腊和罗马文化圈的日常影响力,面包越来越普遍,以至于出现在了几乎每一个欧洲家庭的餐桌上。
成为了主要食品的面包,做法和花样也越来越多。古埃及人就喜欢变着法儿地烤面包,什么调料面包、果仁面包、莲子面包之类的。
到了我大罗马帝国时期,面包的制作技术也越来越精良。
比如在被火山灰和岩浆掩埋了的庞培古城里,就出土过漂亮的花形圆面包。面包中心内凹,感觉还可以往里面打个鸡蛋或者蔬菜。
不止如此,庞培古城里还有30多座装饰精美的面包坊,墙上贴了斑斓的镶嵌画的那种。这也说明了罗马人对吃面包的讲究。
成为了主食的面包,最早还是支付工人的报酬。埃及古王国那会儿,5个圆面包就是最低生活水准了,工资就按这个数发。
不过,光有面包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只吃面包的,肯定是穷人。
中世纪晚期,不管上层贵族和富人们在香料和新式蔬果上投多少钱,大众饮食的主要角色,始终只有泛黄的面包和黏糊糊的粥。
中世纪之后,这一现象更为普遍。
宗教改革一来,欧洲就炸毛了。动物性食物的供应量也因此迅速减少,面包作为肉的替代品,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在变革的年代,面包又不完全算是穷人的食物了,因为穷人能吃得起的,只有种不尽的土豆。
贰
相比小麦变成面包的实在用途,葡萄酒的酿造,更具有神话色彩。
在血缘关系混乱的古埃及神话里,女神伊希斯因吃葡萄而怀孕,生下了众神之王荷鲁斯。葡萄那甜美的浆液,充满了孕诞生命的力量。因此,葡萄酒同样也是神圣之物。
葡萄酒的酿造技术可能并不是埃及人的独创,但古埃及是较早酿造葡萄酒的地区。最初,神圣的葡萄酒只应用在祭祀当中,供法老宫廷和富人饮用。
后来,善于航海的古希腊人,把葡萄栽培和酿造技术带回了本土,并从此发家致富走上了人生,啊不,城邦巅峰。
葡萄成为了古希腊最著名的经济作物之一。浪漫的古希腊人还在神话里塑造了一个善于放飞自我的酒神——狄俄尼索斯。
酒神这个形象可能来源于希腊本土的远古宗教,但葡萄的传入和普及却让狄俄尼索斯手中的酒杯从此充满了谜之红色液体。
而且,纵情享乐的罗马人遇上了葡萄酒,他们的热烈摇摆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纪念酒神作为噱头,把酒神节办成了纵酒纵欲、狂欢舞蹈的派对这种事,也只有开放的罗马人能干得出来了。
以至于葡萄酒带来的那种后劲,作为引人放飞自我的象征,被尼采称之为“酒神精神”,然后一脸哲学地告诉世人,“酒神精神”状态下悲喜,才是情绪的真实,是人的本质啊。
叁
古典浪漫主义诗人荷尔德林有一首组诗,《面包与葡萄酒》。这诗里处处可见基督教的精神意境与仪式感。
在诗人眼里,面包是大地的粮食,来自太阳的热量和光芒;葡萄酒则是天上的甘露,来自夜间的神明,一白一黑,一日一月。这之中渗透的哀情,不仅是浪漫的审美,同时也隐藏了对基督教世界的不舍与崇拜。
不过,面包和葡萄酒,与基督教有啥关系?
因为《圣经·新约》里有写,基督给予信徒们吃面包时说,“这是我的身体”,授予信徒们喝酒时说,“这是我的血液”。
根据这个说法,基督教“七礼”之一的圣餐礼里,信徒们食用的面包和酒,是由基督的肉和血转化而来的。(是不是听着瘆得慌。)
不过,宗教分裂之后,保留了圣餐礼的新教,不再强调血啊肉啊之类的东西,面包和葡萄酒,只作为神之恩典的象征。
肆
在保留了东正教的战斗民族老家俄罗斯,面包是“神圣的上帝恩赐”。除了继承一部分基督教的宗教性质,俄罗斯的面包还有着极其丰富的文化内涵。
“平凡的东西,常常就是最崇高最宝贵的东西。”这说的就是俄罗斯的面包和盐。
以“面包和盐”一词为基础,俄语衍生出了好多代表问候、友谊、祝福的词语。
而且俄罗斯的面包,种类非常多。
以黑白两种麦色为基础,产生了众多形状和寓意的面包。比如挂锁面包在俄罗斯南部常常在婚礼上食用,所以被称为“婚礼面包”。
在托尔斯泰的名著《战争与和平》中有一段情节,讲的是玛格丽特在丈夫去世后隐入修道院,在那里,她和同伴一起调配出了人间美味,博罗金诺面包。据说,博罗金诺面包直到今天,仍然是俄罗斯最出名的香甜面包之一。
用生活文化来证明面包的不可替代,足以让人想起苏联电影里那句“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多么朴实有力的一句承诺。
伍
今日的欧洲,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饮食,仍然是面包。而原来上层人士享用的葡萄酒,现在也已是普通人家的饮食日常。有的葡萄酒庄,更是因其悠久的历史文化,入选了世界文化遗产。
就像荷尔德林诗里所说的那样,面包和葡萄酒是天地的赐予,是无可替代的物质和精神食粮,从六千年前,就深刻而无言地埋在了人们的骨血之中。
经历了饥馑和动荡的人民大众会懂得,平凡的才是最重要最宝贵的。现在,我们也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一点。